雪滞

2019-11-08

/

他不想吃药,他的手在抖。聪别说乖,咽下去就好了,咽下去我来干你。他就喉咙阻滞地吞了一大把药,白的黄的,圆片和方角,手心里舔剩下了有一层薄薄的末。盛宇喝水往下咽,闭眼,咕嘟,滚过喉咙。他低头,眼角发红泛点湿润地看着刘聪。聪别说苦吗,要不要吃糖。好像吃完了,昨天。他舌根有点发涩。

昨天晚上他干他,边干他边喂他吃糖,他差点把糖呛进自己嗓子里头去。从喉咙口往外呕,咳着,咳着,底下一直抽,聪别掐上他的腰,往里撞了几下,就在他里面射了。打出来,有东西在里头锁着,在流。他被刘聪的手往前摸,稍微挤了挤,酸又肿的,他不自在地扭着,想逃。刘聪手把着他的大腿,把他牢牢按在自己身子底下,另一只手握着他,强硬地往上攥,碾过头。糖的甜味儿一下子破开,从口里冲到他胸腔,他疼得发咳又忍住。他在自己手臂间绷着,撑着自己的手一直发颤,最后一阵酸酸麻麻的电激过眼球,像灼烧。终于射完,感觉好空。他想倒,想彻底摔向床,有点奇怪自己练得这么结实怎么还会这么不禁干。明天去健身房吧,他想。唔,后天,后天比较好,有好多空。——算了。聪别还压在他身子里,下面修长的手跨过性器往他的腹肌上抹,湿湿的,一会儿又干涸,像蛋清在蛋壳里放了几天,皱起来的痒。聪别,咳,他嗓子里黏兮兮的,清了清,聪别。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刘聪从他身子里拔出来,完全抽走的时候带了点儿液体,他有点羞耻地咬住嘴,一滴、一滴、往下落,盛宇撕掉一块死皮吞进喉咙。叫我的名字。他就说,刘聪。

他大多数都是被他推着后背跪着提起腰操,因为聪别说架着他干很费劲,他也喜欢从后面干他。因为看不到我的脸吗?盛宇的脸压在床上,为刘聪往里深碾、蜷起脚背时短暂地这么想。他块头大,他知道。但聪别说过他颧骨很好看,侧面有光打过来会有点艳情,好像是某个音乐节结束后他说的。他声音清冷而平淡,好像只是为了描述,让人觉得事实就像是如此——也不是个好词。汗从额角滑下来隐没在嘴角,尝起来总很咸,泛着点苦,刘聪去咬他的耳钉,裹着,温热的气像微小的浪潮融进他的耳洞,痒得让人上瘾。——他总想逃。感觉被拿住把柄,又每一次被抓得更死,一次次浸进高潮,一根线紧紧扯着他俩,他开始想自己一直没有好的很多原因是刘聪。

最开始他很难想干他的人是刘聪,不对,应该这么说,他很难想聪别是会干他的人。他们很好,朋友、兄弟,家人的好,但也就是这样。那天长沙天不大晴,一整天都是,傍晚的时候天空像一片弄脏的粉红色的布。他找了个很破旧偏僻的球场,坐在很高的铁架上一个人玩篮球,球有着稳定的节奏,上、下、上、下,有时候也运球,有点单调。前段时间他躁狂发作时说了好多话,睡很少,亢奋的时候好像挂在空中,歌词写得满满的。总是有人在身旁,但说话与表情都很模糊,像老道有时候会做出来的刻意压低的、水里发声的效果。现在想起来脑子里也没记住多少。他忘了自己跟聪别说过什么了,但情绪下来的时候好几天他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不出门,把所有能删的app全删个干净。时间在另一个世界,兴致缺缺地运转着,而沉浸在思维里时常有干脆死了算了的想法,在白天也昏然入睡。门铃响的时候盛宇还有点迷茫,我点了外卖么,穿了裤衩打开门,意料之外的是刘聪。刘聪沉默地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说微信里你一周都没回话,他们叫我来看看。语气单调。他话没有谴责的意思,但是他听出来了。他怎么说,他又发作了?但聪别一定知道了。聪别说,让我进来吧,傻别。盛宇给他让了个位置,他自己光脚踏在地上,聪别捡了几个他吃剩的几个外卖盒子扔进垃圾桶。傻别,你几天没出门?忘了,四五天?刘聪把阳台的窗拉开,通了点儿风。聪别做完这些转向他,黑色的眼睛仰着他,很平静地,说我想,我想跟你上床,我想狠狠干你,干到你哭。什么?他有点木楞。你有很瘦的脚踝,刘聪说。

操,聪别,好疼。他说,短促而艰难,被扼住一样。刘聪在他背后说,应该的,入着他,但你里面很暖和。他在脑海里勾画出聪别一直以来凛然的美貌,他用一圈发带往上箍起头发, 显得很年轻而英气,但没有一个应该在现在发生。他是哪一次喝高了不记得自己说漏嘴了么?没全进去刘聪就开始插起顶,聪别有种固有的冷漠的气质,一下一下操得生顿,盛宇感到自己后面像发了烧。烧灼起来,烫得他好麻又热。好不容易有另一个人挤进他的世界。阴茎往里楔,楔得很紧,酸胀得他快哭。但操是操,操是两码事,床架晃荡得他脸红,但灵肉分离,他并不敢真信这些,虽然他希望这些都是真的。——他害怕只是聪别想帮他。就像他自己的兄弟有难,他也会帮他们,做很多事,只是没帮在床上。——他很难想刘聪会愿意这样对他。有时候他们坐在地上,靠着床脚,听着刚发来的beat时,刘聪会说起这个。bipolar。他说的很平常,像他一贯淡然处之的作风。其实地球也有两个极点呢,每颗行星都有。南极、北极、离好远。如果傻别的两极有那么远,我就够不到你了,刘聪说。尾音在空气里消融。

刘聪陪他,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静之徐生?道德经翻出毛边,他们从中午呆到晚上,都饿了,刘聪给他们点外卖吃,他说要多加一个蛋。多加粉,多加辣椒,还有醋。刘聪说,你要把这家店加料的选项都点一遍了,不要香菜吗?不了,总不能全点一遍嘛。可你想要不是吗?等到送来粉的时候还是尝到了香菜的味道。傍晚那片太阳的光是白的,挂在天上,他仰起脸,拍着球,看了几眼,然后恢复了原位。直到刘聪找到他,叫他下来一起打。盛宇突然有种错觉,他像个被关在孤堡里的公主,聪别是他的骑士一样,找到他。这一点都不女权,他想,巨人的花园还差不多,终于见到了那个小男孩就在雪里死掉。有点孤单。他想起聪别有一次刷微博翻着几条转发说,傻别心里有另一片天,那里连我都没装下。盛宇顿了一下,刘聪又往上翻,开玩笑的,我关注了几个情感博主。盛宇干干地笑了两声,说看不出来聪别还会看他们喔。等他真正好了刘聪就会厌倦这些,他觉得。他听话地吃完药,咽下去,晚上的药弄得他脑袋昏昏沉沉的,这次又加了片200mg,他被刘聪操哭完说聪别,我写不出来。他眼角的水分被床单吸收,聪别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在心里说,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我真想和你在一起,不要离开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