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流

2019-11-01

我跟沈做爱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以为经过辛小丰的案子之后我会对这个群体再也不碰,可见到沈的第一眼还是没能忍住。我遇见沈的情形是去年十一月二十二号槟郎西里场子后边儿有线报交易毒品,我们进去抓人,抓完了早被轰出去的无辜群众里有个倚在警戒线上抽烟,就是沈,沈瞟了我一眼我当时在混战里扯得乱七八糟的警服,往上移到我遭某顽固手下撂了一拳的破血嘴角,介乎于饶有兴趣和不屑一顾之间看了我几眼,然后靠回去,笑了,双颊凹陷地吸了口烟。不懂为什么我已经喊了句收队,对讲机里说头儿那你呢被我按下去。直接走到他身边,临了才随便扯了个谎说刚刚打火机丢了,不好意思啊同志,借个火。沈哼笑了声,叼着快断的烟反身去够他后裤的兜,拧过去的手臂和腰身拉出一段紧绷的弧,我在想他是不是听到了话机里没说完的那句。我接过他打火机,沈的手指头爬上我的,痒丝丝地,一个厘米一个厘米,划得我的脸开始通红,我瞧他,他瞧我,停了几秒。他附在我的拇指擦开火,目光里黑郁的底子泛着凉腥。伊警官不必这么拐弯抹角,怎么找上的我?着起来的火星跳了跳,看起来危险又恶意。我低下头去借,没答,烟漫出雾,我吸了两嘴,过了会儿瘾。我说你住哪儿,我送你。沈瞰了眼,是啊,人民警察为人民。把打火机揣进兜。我们还没到门口就好上了,沈吮上的嘴亲我亲得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我被他弄得差点从楼梯上折下去,沈只嗤了我一声就把我拽回他身上,又把我一步一绊把我磕撞到他家里去。我真是堕落得要死,脑袋发懵的时候他已经把我裤子扯了,我猛然觉得很羞耻。两腿光光,披着警服,而且我还湿了。沈掂量了两把,舔上我那玩意儿,颇感乏味地看着我,但吮得却又狠又深,我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怎么回事。我盯着他眼睛,心脏簌得发紧。我该是真又碰上了个罪犯。操他妈的我总遇到这种破事儿,被残忍地玩完,被活生生地掏出来,然后还得每天困在这里面。我抓着他的头发,射前使劲把他推开,然后一直喘,一直喘,喘得我胸口疼,想赶紧死了算了。结果还是被他拽到床边。

之后就一直那样。

沈喜欢粗暴一点的,有一次我用擒拿姿把他手窝到后背,膝盖抵着后腿按到墙上搜身似地上他时,他好像很开心,他似乎是个警察,他口交时候握上我阴茎往前攥时,几个手指的指腹上有枪茧,跟我一样。我这么跟他说时他说你更愿意相信哪个,我说不知道,我感觉两个都是,他很冷峻地看着我,那挺吓人,不一会儿又笑。说我得贿赂你不是么。他很会摸,也很会吮,但他不让我这么照顾他。其实我也不想,我怀疑他会就这么把我捅成缺氧休克,死完我泄了一裤子他还没射精。我见过几次窒息式性爱死的,不想也成其中一具。他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但总体来讲沈仍然是个冷酷的人。不过,跪在他面前等着他在我喉底迸射好像也不错,是个磨练耐心的好方法,我在对待他的事情上总是健忘。有次这么试,他说我技术不好,别叼了,放下。我说那你教我,他就笑,扶着那东西在我的唇上画圈,临了打了我脸一下,啪,一声。辣是一种痛觉。有段时间我们每天每晚做爱,我把一辈子的欲都纵了,灵魂灼烧,身体融化,他骑乘时湿透的发丝颠落下来几滴汗液砸到我胸口,离心脏三厘米,我说疼,你不要骑我了,他更绞紧自己窄烫个半死的内壁。我头皮发麻,连说了好几声cao,求着他松开,尊严一扫殆尽。恍惚间听到他倨傲的笑,怎么闭着眼呢。我只好睁开,任汗把我沙得抽搐,耐不住去揉眼睛,便被他拧出精,疼得脸色发白。沈说别哭伊警官,我带你走,我还红着眼睛,说你要带我去哪,我干警察没几天假都用你身上了,远的不行。他就只笑。下一次我把他推到床上从后背操进去的时候他说重点,我说已经很重了,把人摁到枕头里憋着捞起腰往死里干,直要把沈撞散架,我毕竟不是真gay,不知道该怎么操,而且太用力气我也不是很爽。干完才发现他哭了,我给他喂了支烟,另外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捋他汗湿的后背,不懂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沈腥秽的手爬过他家凹凸的墙面刷成暗红的漆,开灯就不太像血,是时不时扫黄时查封的那些小旅馆的颜色,带点霓虹的弧光,有时我操着操着就会幻听有人踹门上来。他家里有个浴缸,淋浴的花洒被他摘了,想洗澡只能拧上头的水龙头。放好了水塞进不太长的浴缸,腿脚都不舒服。我本来一个人,后来沈过来,看我别扭得要死,就帮我洗了两下。之后就手掌贴平,跪着,脸倚在浴缸边出神,也不舀水,他目光看着我看不到的地方,因为我看不到,所以最后还是我洗。总是我洗。我在想我们在一起时有没有没在痛苦的时刻。我用跟他上床这件事来忘记辛小丰,那沈呢,沈跟我上床是为了忘记什么。操他的时候,我也感觉到饥饿,无比的饥饿,纯粹来自胃里的空洞,这也许是某种保护机制,操完我总要去吃饭,即使临之前吃过。能踏实点,像有东西牢牢抓着什么,要不然我总像双子大厦追那俩台湾人时顶楼窄得操蛋的连廊似的,一踩空就得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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